
长白山的风,像刻刀似的,在张大山的脸上刻出一道道深痕,零下三十度的雪粒子刮在生疼的皮肤上,他蹲在江边破鱼摊前,冻得发紫的手里攥着今天的收入——二十三块五,皱巴巴的票子被体温捂得半潮,却连给媳妇大妞割斤五花肉都够不上,土灶上常年蹲着半罐咸菜疙瘩,窗户纸被风刮得哗啦啦响,像在哭,大妞总嘟囔着“啥时候能天天闻见肉香”,他就把烟袋锅子在炕沿磕得梆响,火星子溅在冷空气中,转瞬熄灭,也像他心里那点微弱的火,快被这穷日子浇灭了。
可命运这东西,偏爱跟老实人玩“雪地藏宝”,那年开春,张大山追一只狍子踩进老林子,积雪没过膝盖,冷得直钻骨头,忽然,几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撞进眼——像小孩脚丫,带着点红缨子,他爹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念叨过“参脚印是宝”,当时只当老人糊涂,此刻却像电流窜过脊梁,他蹲在雪地里抠了半晌,手指冻得像胡萝卜,终于从冻土里刨出一株拇指粗的野山参,参须上还沾着雪,在灰蒙蒙的林子里泛着点微光。
拿到镇上药材站时,三百块钱递到手里,他攥得紧紧的,手心全是汗,晚上把钱拍在桌上,大妞数了三遍,眼睛瞪得溜圆,嘴唇哆嗦着:“你、你小子挖到宝了?”抓过钱就往怀里揣,又猛地松开,像怕烫着似的,“下回可别冒这个险,林子里狼多!”可话音未落,她自己先红了眼眶——嫁给他六年,家里头回见着这么大一笔钱。
从那天起,张大山像是换了个人,天不亮就背着磨得发亮的猎枪钻进老林子,怀里揣着两个冻得邦硬的土豆,揣着爹传下来的“辨参经”:看草叶脉络要像看掌纹,辨树皮颜色要像认人脸,听林子里的鸟叫——鹧鸪“咕咕”往东走,那边准有参;老鸹“哇哇”乱飞,八成是惊动了“参精”,他能在雪地里趴一天,等一只松鼠叼着参籽跑过;能顺着野猪拱过的土坑,找到藏在树根下的“参王”,有次扛回一株四品叶的参,药材站掌柜都惊得站起来,直搓手:“这得有百年了吧!”数钱时,手抖得连票子都数不利索。
大妞也从最初的“嫌他不着家”,变成了天不亮就给他炖参鸡汤,土灶上的大铁锅从没闲过:早上小米粥配炒肉,香气能飘过半条街;中午猪肉炖粉条子咕嘟冒泡,油花在汤里打旋儿;晚上再来个酸菜白肉血肠,酸香混着肉香,能把隔壁二婶家的孩子馋得直扒门框,土房翻成了大瓦房,窗户上贴了大红剪纸,大妞穿着新买的的确良衬衫,站在院子里冲林子吆喝:“大山!晚上多切半斤肉!二婶家孩子说馋得睡不着觉!”
渐渐地,跟着张大山进山挖参的后生越来越多,他把“辨参经”倾囊相授,带着大家认参路、避陷阱,把小山村的土路踩成了平坦的大道,村口支起了药材收购站,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起肉香,连村头的老榆树都好像比往年更精神了,八十一集的东北风情故事里,有雪地追踪的硬核渔猎,有夫妻拌嘴的烟火温情,更有把苦日子过成“肉林盛宴”的草根逆袭,张大山用一根根山参,不仅给媳妇换了顿顿肉,还给整个村子挖出了条热气腾腾的致富路——那锅炖得咕嘟冒泡的肉香,飘过了长白山,飘进了千家万户的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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