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青山深处的竹篱里,卢美汐的日子像覆着青苔的溪石,安静得快要与山色融为一体,她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医女,银针翻飞能从阎王手中抢人,却总将医箱挂在檐下,任药香随山风散尽,仿佛这样就能隔开世外的喧嚣,采药、晒药、听山民讲些鸡毛蒜皮,她以为人生便该如此,直到那个雷雨交加的深夜——一道惊雷炸响,竹门被撞开,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而入,像只从猎网里逃出的孤狼。
他叫丁峰,左肩深插的箭羽没入皮肉,腰间玄色玉佩的血渍凝成暗红,龙纹在闪电下狰狞如活物,卢美汐攥紧门框,指尖发凉,想关门,却撞进他眼里一簇不灭的火:不是求饶的懦弱,是困兽犹勇的狠。“朝廷要杀我。”他声音嘶哑,字字如锤,“我身上有东西,能让当朝权臣睡不着觉。”没说是什么,只说自己是一条“潜入深渊的龙”,握着能“掀翻这潭浑水”的钥匙。
卢美汐当他是疯话,可次日天未亮,黑衣人的火把便围了村子,竹屋燃起浓烟时,丁峰用断木挡在她身前,箭矢扎进胳膊,血顺着木纹淌下,比她治过的任何伤口都烫。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她手抖着给他包扎,丁峰忽然扯开染血的衣襟,露出后背狰狞的鞭痕:“边关兄弟冤死在粮草案里,朝廷粮仓养的全是蛀虫。”他说起玉佩牵着的旧案,说起被权臣碾碎的忠骨,卢美汐听着,指尖忽然稳了——她见过山民为苛捐上吊,见过孩子饿得啃树皮,原来这世道的不公,从不是山外的传说。
她开始帮他:用山藤设陷阱,借“问诊”之名查县城账本,把盐商勾结的账本藏进药渣,丁峰教她认江湖切口,她为他调养内伤,追杀中相依,猜忌中生情,丁峰说:“等事了,带你回山里种满白芷。”卢美汐却摇头:“我要和你一起,让这天下再没人冤死。”
密诏真相如剥洋葱,每层都沾着血,当权臣爪牙踏平江湖,当“叛贼”帽子扣遍天下,这对“隐龙”与“医女”知已无退路——入渊的龙,终要腾飞;而掀起的波涛,注定要洗刷山河万里,不为权位,只为让每个平凡人,都能活得像山间溪流,清清白白地淌过这人世间。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