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诱梨枝》
民国初年的江南,烟雨如丝,将青石板路润得发亮,也晕开了“春和班”戏台上的水袖与唱腔,秦天爱着一袭素白戏袍立在台中央,水袖翻飞时,像极了枝头被风拂落的梨花,清冷又皎洁,她唱《梨花落》,声如泉淌,眉眼低垂间,仿佛将整个江南的烟雨都酿进了那抹疏离里,台下人唤她“梨花仙子”,可仙子似不染尘埃的雪,对满堂喝彩淡然处之,只愿与戏文里的悲欢离合相依为命,将心事都锁进水袖的褶皱里。
城中丝绸商刘宇航初见她,便成了忘了鼓掌的看客,他惯在商场翻云覆雨,算尽人心,偏生遇上了这株“梨枝”——看似柔弱,实则难攀,他不信“真心换不得真心”,便换着法儿地“诱”:先是以成箱的胭脂水粉为礼,被她婉拒后,便成了她身后无声的影子,梨园地盘遭人强占时,他黑着脸挡在后门,三言两语逼退对手,只留一句“往后麻烦有我顶着”;她练戏至深夜,后台总有温热的梨汤;外头人诟病“戏子无情”,他当朗反驳:“唱尽人间悲欢的人,心最软。”
起初秦天爱满心戒备,他像团炽热的火,她怕被灼伤,可日子久了,她看见他雷厉风行下的温柔——记得她不吃辛辣,嗓子哑时递上的润喉汤总带着梨香;为了一句“想看江南的雪”,他竟在城郊遍植梨树,等来年花开,你来我往的“诱”与“被诱”里,坚冰渐融:她开始为他哼几句《梨花落》,他收起商人的锐利,只想做她身后的普通人,看梨花映着她笑。
可梨枝再柔,终有深扎泥土的根须,世俗对“富商与戏子”的嗤笑,如影随形;她心底那桩不愿回首的往事,更似根尖的刺,让她在靠近时又忍不住后退,这场以“诱”为名的相遇,究竟是能让她卸下心防,让比梨花更洁白的花开过岁月风霜,还是终会在世俗的冷雨中,零落成泥?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