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岁的林淑芬总说,人生就像她花店里的向日葵,朝着光就能开,直到那个梅雨季的傍晚,她收拢沾着水珠的百合时,玻璃门被推开的风铃惊动了时光——站在门外的,是陈志远。
五十年前,他们是大学里并排坐的青梅,他送她第一束花时说“以后我的房子都给你设计”,她笑着把花瓣别在他衣领,后来命运岔路,她嫁了安稳人,他成了叱咤建筑界的“陈工”,各自在婚姻的围城里困了半生,如今他离婚时净身出户,她守着丈夫留下的花店,两个被生活磨去棱角的中年人,在雨雾里对视的瞬间,竟同时红了眼眶。
“向日葵还是老样子。”他声音发哑,像旧琴弦被拨动,她递过花,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当年画图留下的印记,如今却多了几分沧桑,他们坐在花店后院的小木桌旁,讲这些年的错过:她丈夫走后,她总在深夜给空着的杯子倒热水;他为了项目三年没回家,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时手抖得钢笔都掉在地上。
女儿晓雯反对得激烈:“妈,他连自己家都守不住,怎么守你?”陈志远的设计公司恰逢危机,甲方突然撤资,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三天,林淑芬却抱着花篮出现在他公司门口:“你看,这束‘重生之焰’,用的都是被霜打过却开得最艳的花。”她教他用花艺修复空间,他陪她拆解晓雯的心结——原来女儿怕的不是“后爸”,是怕母亲再受一次伤。
当晓雯把两枚金戒指放在桌上时,陈志远正在给林淑芬戴他亲手编的向日葵手链。“年轻时没来得及给的,”他低头吻她的手背,“现在补上,好不好?”窗外雨停了,阳光透过花瓣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,像极了那年夏天,他为她挡住阳光时,落在她睫毛上的光。
半生兜转,原来最好的答案,从来都在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