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绣断君心》
江南的烟雨总是带着化不开的缠绵,沈清荷的指尖便在这缠绵里绣活了山河,她以针为笔,以丝为墨,凤穿牡丹图上的羽翼似能振翅,花瓣上的露珠仿佛凝着晨露,半壁京城的王孙公子踏破绣坊门槛,只为求一幅她的绣品,这泼天荣光却成了催命符——“偷窃皇家绣谱”的罪名如寒铁锁链,将她从云端拽入诏狱霉湿的牢笼,血泪浸透斑驳墙壁,她以为余生要在暗无天日中腐朽,却在濒死的寒夜里,一道寒剑劈开牢门,蒙面人将她裹入怀中,只留一句“活下去”,便消失在夜色里,衣襟上残存的冷冽气息,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执念。
再睁眼时,她已身在边陲小镇,记忆如断线风筝远去,只剩满手针痕与一身缄默,昔日能绣尽山河的巧手,如今只能靠针线换一口饭食,成了镇上人口中的“哑巴绣娘”,三年后,一辆碾过青石板马车的车轮声打破平静,将军府总管递来聘书:“府上缺个首席绣娘,姑娘的技艺,我们主子想看看。”
沈清荷带着针笈踏入将军府朱漆大门,却不知府邸深处,一双冷眼已盯了她三年,裴九霄,将军府义子,表面温润如玉,实则暗藏锋芒,他记得三年前雨夜从诏狱救出的女子眉眼如画,更记得十年前那场焚尽裴府三百口人的大火,而线索,正指向那消失的皇家绣谱,他接近她,因她身上有当年绣谱的残影;留她在身边,是想从她破碎的记忆里,捞出灭门案的真相。
她靠着一手苏绣绝活在将军府站稳脚跟,指尖翻飞间,绣出的不仅是花鸟鱼虫,更是被时光掩埋的碎片,直到某日,她在裴九霄书房看到一幅泛黄的《凤穿牡丹》,针法竟与自己当年分毫不差——画上题款,是将军府嫡女裴元兮的名字,记忆的闸门轰然炸开:陷害她的,是将军府掌上明珠;救她的,是披着人皮的复仇者。
爱意与恨意在胸腔里绞杀,绣针扎进掌心,血珠染红丝线,正如当年她被诬陷时染红的囚衣,裴九霄看着她从懵懂到清醒、从依赖到决绝,才发现自己早已分不清,究竟是借她之手复仇,还是囚她于身边赎罪,当沈清荷握着淬毒的绣针走向他时,他却听见自己说:“当年救你,不是因为绣谱。”
绣断处,君心乱;情丝缠,恨难平,这场以爱为名的狩猎,究竟是谁困住了谁,又是谁,先动了心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