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民国二十五年,姑苏城的春寒还凝在平江路的青石板缝里,评弹馆的弦索刚拨开一池春水,台上的云烟已将《满江红》唱得字字带血,她是江南评弹界新魁,嗓音里揉着姑苏的软糯,眼波却淬着化不开的冰,一曲终了,后台却惊呼富商沈君宴暴毙于雅间——手中紧攥半张戏票,票根上用朱砂写着她的艺名。
案件震动了苏州府,租界巡捕房派来留洋归来的侦探顾成空,他一身合体西装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,官话与满场吴侬软语格格不入,初次对峙,云烟指尖捻着帕子,声音像浸了冰:“顾先生查案,是疑我杀了他,还是疑我这唱戏的,不配活在这世上?”顾成空只推了推眼镜:“证据会说话。”
可证据偏偏会“撒谎”,沈君宴尸身有评弹弦的勒痕,而云烟的弦索当晚恰好断裂;证人指认她出入雅间,她却坚称在后台调弦,无人作证,两人在巡捕房针锋相对,深夜却收到匿名信:沈君宴之死,与十年前那场大火有关——那场烧毁沈家半条街、也烧死云烟全家的火。
顾成空翻出旧案卷宗,发现沈君宴竟是当年纵火案的“幸存者”,而云烟的养母,是沈家烧死的丫鬟,他开始动摇,这看似柔弱的戏子,或许藏着比案件更深的恨意,云烟却在一次追杀中救了他:刀光闪过时,她挡在他身前,后背衣裳被划开,露出道道陈年疤痕,像一幅破碎的地图。“顾先生,”她喘着气笑,“你以为我是在查案?不,我是要让欠债的人,血债血偿。”顾成空握住她握着匕首的手,那双手曾在三弦上翻飞出绕指柔,此刻却微微颤抖:“你当真以为,杀了他,就能抹去那场火?”
苏州河的雾气越来越浓,案件牵扯出留洋政客、退隐帮主,甚至巡捕房高官,每个人的过往都与那场火、与沈君宴的死纠缠不清,而云烟的真实身份也浮出水面:她不是养女,而是沈家失踪多年的嫡女——当年那场火,是沈君宴为夺家产放的。
顾成空早已偏离“侦探”的轨道,他开始保护云烟,甚至帮她伪造证据,可当沈君宴弟弟拿着云烟生母的遗书出现,指责她滥杀无辜时,信任的裂痕骤现。“你和他,有什么不同?”顾成空举着枪,声音沙哑,“都是把别人的命,当成你复仇的戏码。”云烟看着他,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:“顾成空,你说过证据会说话,可你有没有想过,证据也会骗人?”
乱世如棋,每个人都是棋子,云烟的复仇是执念,顾成空的正义是枷锁,当家仇撞碎私情,当真相裹挟谎言,那曲唱了半生的“云烟过眼”,究竟是梦一场,还是能在乱世中,留下一寸真心?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