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0年晋北平原的冬天,雪粒子砸在土坯墙上,刚满月的盼盼裹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襁褓里,左脸颊那枚指甲盖大的朱砂红斑,像团凝固的火苗,却被养母张菊蹲在墙根下啐骂成“灾星”。“乌鸦嘴的丧门星,谁爱要谁要!”她头也不回扎进人群,留下女婴在寒风里撕心裂肺地哭,哭声很快被北风卷走。
三天后,亲母刘月揣着半袋红薯面,踩着没过脚踝的雪赶来,她抱起冻得发紫的盼盼,把冰凉的小手揣进自己怀里,红着眼眶对围观的乡亲说:“我闺女不是灾星,是福星!”可流言比雪化得还快,村里人说那红斑是“扫把星印”,谁家孩子靠近盼盼,准要倒血霉,盼盼在刘月怀里长到五岁,总爱攥着母亲的衣角问:“娘,我是不是真的会坏事?”刘月摸着她脸上的红斑,坚定地摇头:“你是娘的福宝,能帮爹娘过好日子。”这话像颗种子,在盼盼心里发了芽。
那年夏天,陈家的铁皮烟囱被风刮得歪斜,眼看要砸到院里晒的玉米,路过的盼盼仰头看了一眼,奶声奶气说:“烟囱要塌,快挪开玉米!”陈大叔半信半疑,刚搬完玉米,烟囱就“哐当”砸在原地,人群炸开了锅:“这孩子真能看祸福!”真正的转折在陈家二哥身上——他跟着包工头去城里打工,盼趴在村口老槐树上喊:“二哥别走东南路,走西北小路能捡红布包!”二哥鬼使神差改道,真在田埂上捡到装着粮票的布包,后来才知道,脚手架塌方的地方正是他原本要走的路。
陈家大哥早年落水落下腿疾,常年瘫在炕上,盼盼蹲在他炕头,小手轻轻拍他膝盖:“大哥,明儿后山有野兔,能吃上肉了。”第二天,陈大叔真打回只野兔;她又说:“东头王婶家有治腿的偏方,我去借。”踮脚跑进王婶家,借来泛黄药方,三个月后,陈大哥竟能拄拐站起来了,香港老板周扬来村里考察遇山洪,被困破土地庙,盼盼冒雨送干粮,看他泥水泡透的皮鞋,小声说:“先生,鞋底裂痕会漏财,得用红线缝三针。”周扬当晚发现真有裂缝,缝好后,第二天谈成的生意让他赚了笔大钱。
从此,陈家在盼盼的“预言”里致富:她让种改良玉米,亩产翻倍;提醒周扬避开价格波动,把干果卖到海外,盼盼脸上的红斑,在陈家新盖的大瓦房里渐渐淡了,像被福气一点点抹去,可张菊母女眼红,散布盼盼是“借福”的妖怪,说陈家好日子到头了,盼盼不争辩,只帮刘月挑水喂鸡,在陈大哥搀扶下码玉米,直到张菊为抢生意往玉米里掺沙子,被周扬伙伴撞见,闹成全村笑柄。
雪又落时,盼盼站在新修的村口公路上,看着装满陈家玉米的卡车远去,脸上的红斑只剩道浅浅印子,像弯弯月牙,她对着朝阳扬起小脸,清脆的声音飘在风里:“娘,我是不是真成了福宝?”刘月蹲下身搂住她,阳光透过云层,暖融融的:“咱盼盼从来都是福宝,是老天爷给咱们村最好的宝贝。”
相关阅读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