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的早市，寒气还凝在青石板上，田雨晴已经扛起装满土豆的麻袋，在湿滑的摊位间穿梭，虎口处的胶布缠了三层，新血痕渗出来，又被汗浸成浅褐色，可卸完货的间隙，她会疯跑到居民楼顶那片碎砖地——用白粉笔歪歪扭扭画出的排球网，是她藏在生活褶皱里的光，这个洗得发白的校服女孩，能把跳发球的角度算到分毫，一记势大力沉的球砸在市体校选拔赛上，不仅撕开了对手的防线,也砸进了赵菲一的世界里。
赵菲一像块裹着棱角的石头，父亲早逝，母亲靠缝补换来的几块钱要养活娘俩，却偏不信“寒门无贵子”的鬼话，她揣着自学的战术笔记，蹲在体校训练场墙角，一盯就是一下午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二传节奏要卡死副攻，副攻的跑位得比球快半步”，眼神比正午的阳光还烫，两个姑娘最初像两只竖起尖刺的刺猬，田雨晴嫌赵菲一“只会纸上谈兵”，赵菲一讽田雨晴“有蛮劲没脑子”，可暴雨天，她们共披一件漏雨的雨衣在水泥地上补战术；寒冬里，赵菲一把省下来的馒头塞给发烧的田雨晴；田雨晴则帮赵菲一缝磨破的球鞋，友谊像排球场上的传球，从磕磕绊绊到心照不宣,成了彼此最硬的铠甲。
可这条路从无坦途，田雨晴母亲摔断腿，医药费像块巨石压来，她攥着省赛申请书，眼泪砸在“放弃”两个字上；赵菲一被教练当众质疑“不够灵气”，她咬着牙在空荡荡的体育馆加练，球鞋磨穿底，脚踝肿得发亮，对着水泥墙练扣球，手震得虎口开裂；体校连像样的训练馆都没有，她们用废旧轮胎练弹跳，把战术建议抄在笔记本上，就着泡面背到天亮，当赞助商指着她们的家境说“寒门出不了冠军”时，教练把半年的工资拍在桌上：“我带过冠军，更带过人——她们骨头里长着的，是金子！”
全国决赛那天，田雨晴跃起扣杀，手臂上的肌肉绷成一条线，赵菲一在网前同时起跳，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碰，像完成了一场跨越万水千山的接力，球落地时，看台上山呼海啸的“冠军”里，她们看见彼此眼里的泪光——那不是狂喜，是终于对那些质疑的回答：寒门子弟的翅膀，纵使沾满泥泞，也能逆风飞翔，她们不是天选之女，却是自己命运的开创者，用汗水浇灌出的“金枝”,终在赛场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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