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世人称他为菩萨》
刘星辰的名字,是大雍王朝最慈悲的符咒,二十年前,他以一勺粥、一剂药活活饿殍三千,朝廷感其德,敕建“善心碑”;十五年前,他在战火中救下百名孤儿,百姓称他“活菩萨”;他府邸前的香火从城东燃到城西,连皇帝都道:“刘卿之心,可昭日月。”
只有蔡子菱知道,这“日月”之下,是炼狱。
她是亲眼看见的——那个在施粥棚前对孩儿展露慈颜的男人,月夜会独自踏入乱葬岗,剖开孕妇肚子的刀,比他捻佛珠的手更稳;取出的胎儿浸泡在琉璃盏中,竟在檀香里发出稚嫩诵经声,血顺着青砖缝流,他笑着擦去刀刃上的污渍,像在擦拭一件法器。
蔡子菱的世界,本该是丈夫尸骨未寒后的青灯古佛,可婆家说她“八字硬”,克死了丈夫,却“旺夫运未绝”,硬是将她塞进花轿,抬进了刘星辰的府邸,做冲喜的新娘。
红盖头掀开的瞬间,她看见了满府的“活人”,端茶丫鬟的脖颈转了半圈才回头,扫院老头的影子在地上拖出三截,就连刘星辰身后的“小沙弥”,眼睛都空洞得像两颗琉璃珠。
“蔡姑娘,”刘星辰捻着佛珠走近,檀香混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尸臭,“你腹中孩儿的生辰八字……老夫算了三卦,正好做‘阴童阵’的阵眼。”
他话音刚落,院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:“活菩萨显灵了!” 蔡子菱却看见,府中地砖下,暗红的阵图正缓缓转动,而那些香客的虔诚祈祷,竟成了阵法运转的祭品。
她摸了摸小腹,那里有个尚未成形的生命,可她更记得,自己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:“你不是蔡家的女儿……你是当年刘星辰从‘功德宴’上抱走的那个‘祭品’。”
原来这“善心碑”下,埋着三百年的谎言;原来这“活菩萨”,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,而她,既是祭品,也是唯一的破局人。
檀香越浓,血阵越急,蔡子菱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银簪,对着刘星辰露出一个温顺的笑:“夫君,这阵眼……怕是要换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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