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北纬52度的冬天,雪是这座小城永恒的呼吸,也是陆雪心底化不开的冰,曾是国家滑雪队的王牌,她在一次冲刺中膝盖狠狠撞上冰面——韧带撕裂的闷响,不仅折断了运动生涯,更压垮了那束曾照亮赛场的冠军光,退役回到故乡,复健室的窗棂切割着惨白阳光,她机械地屈伸伤腿,汗珠混着泪水洇出湿痕,心头的雪,好像从没真正化过。
直到程野裹着一身风雪闯进来,他是来拍摄《雪国纪事》的摄影师,背着比人还高的相机,像头闯入寂静森林的驯鹿,惊扰了陆雪用沉默砌成的冰壳,他总在不经意间出现:康复室窗边,镜头悄悄对准她咬牙时绷紧的下颌线;雪后小径上,他蹲在地上,长焦里是她踩出的歪扭脚印,像一行行倔强的诗,陆雪起初总躲,可当他拍下她堆的歪雪人——顶着的破围巾,分明是她小时候最爱的那一条时,冰封的心,裂开了一道细缝。
真正的裂痕,在一次复健中撕开,陆雪挑战高难度动作时旧伤剧痛,像片落叶向后倒去,程野的手先于理智扶住了她的腰,透过薄毛衣传来的温度,竟让她想起小时候摔倒,奶奶用粗糙手掌揉着她膝盖的感觉,那天晚上,程野翻出几百张照片:她的背影、侧影,还有一次她仰头接雪,睫毛沾着碎光,眼里有久违的亮。“你笑起来的时候,”他把照片推到她面前,“雪都会跟着跳。”
他带她重走童年滑雪道“小燕坡”——她第一次从坡上摔进雪堆却笑得喘不过气的地方,如今雪道长出新松树,他举着相机跟在身后,看她跌跌撞撞,却在某瞬间稳住,像只真的燕子掠过雪面,极光夜,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:“我以前以为雪是冷的,可现在觉得,它能捂住所有伤口。”
64集时光,像雪橇划过的痕,深了,暖了,当陆雪重新站在出发台,发令枪响的刹那,程野的镜头里,她冲线时扬起的雪沫里,仿佛有无数个过去的自己在跳舞——那个摔了爬起的小女孩,那个康复室痛哭却没放弃的少女,还有那个在极光下靠着陌生人肩膀的陆雪,他按下快门,定格下她如雪纯净的笑容,那笑容里,有阳光,有雪光,还有一个摄影师镜头里,最耀眼的光。
原来所谓救赎,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拯救,是两个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人,把彼此的温度焐成了照亮前路的光——你是雪里的光,而我,是你的光。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