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小先生》
县城一中的“放牛班”是全校老师绕道走的“雷区”——这里的孩子,像是被命运贴上“问题”标签的刺猬:拳头比道理硬的张野,总把校服领子立到下巴,眼神里藏着随时要炸的火药;周明缩在教室后排,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如飞,游戏里的“大神”在现实里连同桌的名字都懒得记;还有永远坐在窗边的林小雨,素描本上画的不是风景,是支离破碎的房子和空荡荡的饭桌,像在拼凑一个不敢触碰的家,直到实习教师李同抱着教案走进来,这群刺猬才第一次看见,有人没拿着“管教”的鞭子,而是揣着一口袋“离经叛道”的糖。
这个戴黑框眼镜、说话轻声细气的年轻人,第一节课就被张野的粉笔头砸中了后背,全班等着看他摔教案、拍桌子,他却弯腰捡起粉笔头,掏出手机对着讲台拍了张照,笑起来眼角有细纹:“犯罪现场,得留证。”同事们摇头,说这老师太“软”,可没人看见他推眼镜时,眼底一闪而过的痞气——这个在师范生里像个异类的年轻人,自己就是从泥泞里爬出来的,他知道刺猬的刺,是因为曾经被扎得太疼。
他的教育法堪称“胡闹”:带张野去城西的旧拳击馆,让那双总想打人的拳头,一拳拳砸进沙袋,汗水砸在地上时,李同才说:“拳头该打向让你疼的人,不是比你弱的人。”周明为打游戏答应背单词,转头就用翻译软件糊弄,李同不骂他,反而坐在他旁边打起了手游,输了就罚“抄游戏攻略,不许用机翻”,直到周明红着眼睛吼:“老师你到底想怎样!”李同才把一本写满批注的错题本推过去:“现实里的副本,比游戏难打,但你装备这么好,不怕输吧。”林小雨的抽屉里塞满了没寄出的信,李同没问“为什么不寄”,只是每天在她桌上放一张小纸条,写着“今天天气很好,适合给未来的自己写信”,直到某天,林小雨把一本厚厚的“寻父日记”塞进他手里,扉页画着一个小太阳,旁边写着:“李老师,你说发光的人,会被人找到吗?”
师生间的“战争”里藏着无数这样的瞬间:张野为护住被校外混混堵路的李同,手臂被划出长长的口子,却梗着脖子说“老师不能白挨欺负”;周明捧着电竞比赛的奖杯在后台哭到发抖,第一次在李同面前卸下“无所谓”的伪装:“老师,我爸妈说,等我考上大学就来看比赛……可他们连我打什么位置都不知道”;林小雨生日那天,李同带她去见多年未见的母亲,女人红着眼眶说“小雨,妈妈对不起”,女孩却把画着全家福的素描本塞进妈妈手里,轻声说:“没关系,我们现在开始画也不晚。”
没人知道,李同的玩世不恭背后,藏着妹妹的影子——那个总在等他放学的小女孩,因为父母忙于生意,心事锁进抽屉,最后永远留在了冬天,他说:“我不想让这些孩子,像我一样,把‘需要’两个字,活成一辈子说不出口的遗憾。”当毕业季的暴雨来临,张野的父亲带着酒气闯进学校要“教训”不听话的儿子,李同挡在前面,第一次大声说话:“张叔叔,您儿子不是校霸,是怕像您一样,用拳头解决问题会被人看不起。”周明在高考考场外紧紧抱着李同,说“老师,我报了师范大学,以后也当‘小先生’”,林小雨把一封信塞进李同口袋,上面写着:“李老师,我以后想当画家,画很多很多有光的地方,因为您让我知道,黑暗不是一辈子的事。”
79个故事里,没有完美的圣人,只有一群在错误里跌跌撞撞找路的大人和孩子。“小先生”李同用他的“不务正业”,为迷途的青春撑起一把伞——教育的真谛,从不是灌输,而是让每个被生活划伤的灵魂,都敢相信:自己值得被照亮,也终将成为光。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