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去有烟花的地方》
七岁那年,巷口老手艺人捏着锡纸卷成的烟花筒,引线“滋啦”燃起时,林星燃看见火星在夜空炸开成小小的金色星团,听见老人笑着说:“烟花得先熬过黑暗,才能亮给所有人看。”这句话像颗种子,落在他心里长成参天树——写“给天空的情书”,成了他穷尽一生的执念。
美院毕业那天,同学们挤进大公司的简历堆,他却把“星燃烟花工作室”的木牌,郑重挂在城乡结合部的旧仓库上,可现实很快泼来冷水:同行说他“痴心妄想”,房东甩着钥匙催租,父母指着仓库里的火药骂他“守着会炸的粉末混日子”,最冷的是那个冬天,他蹲在仓库门口数硬币,苏晚提着保温桶走过来,帆布鞋沾着雪,眼睛弯成月牙:“听说你要写情书?我会毛笔字,帮你写贺卡吧?”
她的“情书”没写成,却成了他黑暗里的光,她会蹲在地上陪他调试烟花配方,火药沾满手背时仍笑得灿烂;会在他被客户刁难时,抱着吉他坐在门口唱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;会在他生日那天,用攒了半年的零钱买了最便宜的“仙女棒”,在仓库前坪围成一圈,轻声说:“你的烟花要亮给所有人看,但今晚,只亮给我一个人。”
可现实终究是冰冷的刀,为买专业设备,林星燃接了乡下婚庆表演,却因一场意外引发火灾,赔光积蓄、登上社会新闻那天,苏晚的父母哭着把她带走——“不能跟随时会炸的疯子过一辈子”,临走前,她留了张画:两个小人站在烟花下,背对着背,却都伸着手,像要抓住对方。
那之后,林星燃把工作室改成“烟花设计工作室”,接商演、画商业稿,慢慢在业内有了名气,笑容却再也没回来,直到五年后,国际烟花设计大赛的评审席里,他看见苏晚——她已是小有名气的花艺师,身边站着温文尔雅的未婚夫,可看他的眼神,还藏着当年没说完的话。
决赛主题是“重逢”,林星燃熬了三个通宵,把他们的故事画进烟花:仓库初遇时她递来的保温桶,火灾争吵时她红着眼眶的背影,画里背对背却伸出的手……最后一幕,他没有设计绚烂烟火,而是用冷烟花拼了两个字——“等等”。
表演那天,当“等等”在夜空亮起,苏晚突然挣脱未婚夫的手跑向后台,林星燃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轻声说:“你当年画的画,我留着。”苏晚笑着流泪:“我知道你会亮给所有人看,可我更想知道,你愿不愿意,只亮给我一个人?”
夜空里,新的烟花升起来,是二十年前那朵“小烟花”的模样,比当年更亮,也更暖,原来“去有烟花的地方”,从不是某个遥远的目的地,是和那个人一起,把平凡的日子,过成彼此的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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