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烽火昙华》
1937年淞沪会战,苏州河畔的炮火将夜空撕成碎片,临时手术帐篷里,煤油灯映着沈昙华沾血的脸——她正跪在血泊中,为腹部中弹的士兵做剖腹探查,额角汗珠混着血水滴在手术刀上,晕开细碎的光,帐篷外枪炮震得地面发颤,她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,只嘶哑喊道:“快输血!”
针头刚刺入血管,帐篷帘子猛地被掀开,少将顾烽闯进来,肩章将星在昏光里闪着冷,声音像淬了冰:“沈军医,前线急需你回去,三号阵地还有十七个弟兄等不到天亮!”
沈昙华没抬头,缝合线却骤然绷紧:“他的肠子都断了,现在走就是死路!”顾烽眉头拧成川字,一把攥住她胳膊:“战场不是医院,你救得了一个,救不了所有人!”她终于抬头,那双总含温和的眼此刻燃着火:“可我站在这里,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!”
目光在昏暗里碰撞,一个如裹冰的刃,一个如烧着的炭,炮弹又在远处炸响,震得帐篷簌簌发抖,那场手术,沈昙华救活了伤员,顾烽却因她延误半小时战机,在指挥部摔了茶杯,可当晚,他却提着一瓶酒闯进伤员帐篷——见她跪着给伤员换药,背脊挺得像风雨里的兰,他忽然开口,声音里的冰凌化了:“明天跟我去前线。”
淞沪会战打了一个月,阵地三易其手,沈昙华跟着顾烽的指挥部辗转,在枪林弹雨里救了上百个士兵,顾烽看着她一次次冲出战壕背回伤员,看着她双手缠着纱布仍给每个伤员擦脸,铁血少将的心第一次被烫出缺口:她累倒时,他轻轻搭毯子;缺药时,他动用所有渠道抢盘尼西林;她被流弹擦伤手臂时,他第一次红了眼眶,骂她“不要命了”。
战争从不怜惜儿女情长,一次突围中,沈昙华为救小护士,被日军围在废弃教堂,消息传到指挥部时,顾烽正指挥最后阻击战,听完副官报告,他一把推开地图,抓起枪就往冲:“她救过多少弟兄?我就算死,也要把她带回来!”
教堂里,子弹穿透门板的瞬间,门被炸开,顾烽带着人冲进来,机枪扫出火线,一把抓住沈昙华手腕往外跑,炮弹在身后炸开,气浪掀得人飞起,他却将她死死护在怀里,后背被弹片划开长长口子,血浸透军装。
“顾烽!”沈昙华哭喊着,眼泪砸在他染血的脸颊,顾烽却笑了,手指擦去她眼泪:“昙华,这仗打完,我娶你,好不好?”她点头,眼泪掉进他嘴里的血里,又苦又涩。
临别前,顾烽将一块怀表塞进她手里,表盖刻着“烽火不灭,昙华永存”,武汉会战的战场上,他昏迷中攥着怀表,而她在后方医院抱着怀表等消息,烽火连天里,他们的爱如昙花,在战火中短暂绽放,却比任何花朵都绚烂。
“烽火乱世,我们的爱情或许会像昙花一样短暂,但只要我们还活着,这份爱就会永远盛开。”沈昙华在日记里写下这句话时,窗外炮火又响,可她的眼里,燃着不灭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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