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冬腊月，青石板村的雪深得能没过膝盖，老农张大牛从镇上回来，路过村后老槐树时，听见枯草堆里传来微弱嘶鸣，拨开草丛，一条通体雪白的蛇冻得僵直，鳞片上凝着冰碴，只剩半口气息，他想起早逝的娘常说的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”，脱下破棉袄裹住它，揣进怀里一路小跑回家，用热炕头和温米汤，硬是把这条“小白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小白活过来后，成了张大牛的影子，窗台上晒太阳时，红信子灵巧地吐动；下地干活时，它会叼来野花放在饭桌上；累时，便用冰凉的鳞片蹭他的手背，那点凉意反倒熨帖了劳作的疲惫，村里人见了直摇头：“畜生终归是畜生，哪能养得住？”他只当耳旁风，心里笃定，这小东西通人性。
变故发生在麦子抽穗的六月夜里，张大牛去田里看水，不慎踩中隐蔽的捕兽夹，疼得晕死过去，醒来时，腿上缠着小白，伤口处两个深牙印血肉模糊，村里顿时炸了锅：“蛇就是蛇，哪懂什么恩情？这分明是祸害！”他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白，它红眼里满是惊恐，却突然想起——这几天村里丢鸡，怕是黄鼠狼作祟，小白咬他，原是想拖他避开危险！误会像野草疯长，他拄着拐杖赶它走，它却夜夜蹲在屋檐下，眼睛亮得像星子，固执守着那扇门，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肯离开。
直到暴雨冲垮河堤，浑浊的洪水眼看要淹没整个村子，小白突然钻进洪水，用尾巴紧紧缠住被冲走的孩童，又带着拄拐的张大牛在泥泞中跌跌撞撞，找到塌陷的堤坝缺口，当洪水顺着小白的指引缓缓退去，他抱着浑身是伤的小白，终于明白：善与恶从不是物种的标签，而是人心的选择。
从此，人蛇相伴守着这片土地，春耕时，小白盘在犁上晒太阳；秋收后， curled 在粮囤旁打盹，村里老人们常说：“你看那雪白的蛇，哪是什么畜生，分明是山神派来，考验人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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