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清歌行》
长安的风,总裹着朱雀大街的喧嚣与未央宫的冷香,沈清歌就站在这样的风里,指尖拨动琴弦时,连檐角的铜铃都失了声,她是教坊司里最不起眼的乐师,却藏着能让整个长安静下来的本事——那曲《清歌行》,是她幼时随师父在终南山下练就,琴音里有山涧的清、云雾的柔,偏偏唱的是乱世里不肯折腰的骨。
那年上元夜,宫中设宴为边关将士饯行,百官推杯换盏间,老乐师琴弦崩断,满座哗然,沈清歌攥着袖中的补药,替师父走上高台时,只当是最后一次拨琴,谁料指尖触到琴弦的刹那,殿外忽飘起细雪,她将山川草木、离人愁绪都揉进曲中,连素来冷峻的靖王萧景珩,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。
宴散后,一袭玄色身影挡在宫道前:“此曲,只应天上有。”沈清歌抬头,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,可那笑意未达眼底,比殿外的雪还凉,她不知,这曲《清歌行》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前朝早已尘封的秘匣——十年前,萧家满门因“通敌”获罪,嫡女萧景兰冤死天牢,而她颈间那枚玉佩,正是萧家信物。
从此,沈清歌成了靖王座上客,也成了朝堂漩涡的中心,萧景珩教她识权谋、破棋局,在她被贵妃刁难时,遣人送来一整套价值连城的头面;在她险些被卷入巫蛊案时,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下太子的刁难,她以为他是冷面王爷,对她另眼相看不过是惜才,却不知他总在她熟睡时,为她掖好被角,低声唤着“景兰”。
直到她在萧景珩的书房里,看到一封泛黄的密信,字字泣血——当年通敌案,竟是太子与宰相联手构陷,而萧景珩接近她,只为确认她是否真是萧家遗孤,真相如冰水浇头,她摔碎了他送的白玉琴,决绝离去:“你的利用,我受够了。”
边境突遭战乱,沈清歌被乱军围困,萧景珩单骑救她,却中了敌方淬毒的箭羽,毒入肺腑,他奄奄一息时,沈清歌抱着他在山洞里,重新弹起《清歌行》,琴声呜咽,像极了当年终南山下的风,萧景珩混沌的眸子终于清明,伸手抚上她的脸:“清歌,我错了……此生清歌,只为你一人而唱。”
雪停了,长安城又恢复了喧嚣,只是教坊司里,再没有那个拨琴的乐师;靖王府的书房里,也少了那个与他对弈的姑娘,江湖传言,有一对琴师夫妇隐居在江南水乡,男子总爱听女子弹《清歌行》,而女子总会在曲终时,轻轻靠在他肩上,说:“景珩,这次,我们只唱给自己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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