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宫的秋总比人间早半月,桂花落了满地时,流夏带着江南的雪松香踏入宫门,她是新晋制香师,指尖捻过皇贵妃徐岁蝉的衣襟,却嗅出浓烈熏香下藏不住的狐臭——那是徐岁蝉用“百花调”香粉堆砌的洁净假象,流夏只轻声道:“香有百味,独此一味,配不上娘娘。”话音未落,腕间血腥气混着雪松清冽漫开,她割破手指引香粉魂魄,只为调出最纯的香。
彼时御花园枫叶林里的皇上,闻到的不是“祸水”邪术,是香与血交织的凛冽,流夏没能走出宫门,徐岁蝉一句“以香媚主”,她的尸身被丢在乱葬岗,手里还攥着半块未做完的香饼——那是给妹妹初冬的生辰礼,十二岁的初冬抱着染血衣裳哭到昏厥,再醒来时,眼里冰封:“我要让徐岁蝉知道,什么叫自食其果。”
三年后,新贵人带着“玉桦醉”入宫,初冬已不是当年哭啼的小姑娘,眉眼如深冬湖面,淬着流夏没有的冷,徐岁蝉嫌这香太淡,初冬却笑:“此香能解您多年的烦忧。”她没说谎——玉桦醉初闻如春风,日日熏着,却像细密针,悄悄扎进徐岁蝉肺腑,皮肤溃烂,指甲缝渗脓,太医诊“邪香入体”,只有初冬知道,那是她用流夏留下的方子,混了断肠草的灰,徐岁蝉最爱的,从来都是那股让她觉得“洁净”的假象。
雪最大那日,徐岁蝉蜷在冷宫角落,摸着腐烂的手腕,突然想起流夏的话:“香这东西,最欺人,你信它,它就能把你烧得连骨头都不剩。”初冬站在雪地里,看着窗棂冰花,落下三年来的第一滴泪,她不是为复仇快活,只是想告诉姐姐:“你看,岁蝉终究是怕初冬的。”
可这场用香织就的复仇,到底是谁困住了谁?当玉桦醉的香气散尽,初冬才惊觉,自己或许早已成了另一缕困在宫中的香,永远困在了那个雪松味的初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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